凌母离开后病房里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宁静。
那碗汤带来的暖意尚未散去连同凌母态度软化所带来的冲击一起在空气中静静发酵。
温婉正收拾着碗勺病房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一个小脑袋探了进来乌溜溜的大眼睛里带着几分怯生生和期待。
是琛琛。
保姆跟在后面小声解释:“小少爷一直吵着要来看爸爸……” “琛琛。
”温婉放下东西朝儿子伸出手。
琛瑟立刻跑了进来先是扑到妈妈腿边抱住然后才小心翼翼地看向病床上的凌云。
“爸爸……”他小声叫道似乎还有些害怕记忆中爸爸苍白虚弱、满身是血的样子。
凌云看到儿子眼神瞬间柔软下来他努力扯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尽管因为牵动背部肌肉而微微蹙眉。
“琛琛过来。
” 他声音依旧有些虚弱但充满了鼓励。
琛瑟犹豫了一下在妈妈轻轻推了下后背的鼓励下才迈着小步子走到床边。
他仰着头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凌云目光最终落在他包裹着厚厚纱布的背上。
“爸爸你还疼吗?”小家伙的声音带着心疼。
凌云的心像是被羽毛轻轻拂过又软又涩。
他伸出那只没打点滴的手轻轻握住儿子的小手。
“爸爸不疼了。
看到琛琛就好了很多。
” 这话让琛琛的眼睛亮了一下。
他想了想忽然挺起小胸脯用一种非常认真、甚至带着点骄傲的语气大声说: “爸爸是英雄!” 稚嫩的童音在病房里清晰地回荡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荡开层层涟漪。
温婉和凌云都愣住了。
琛琛似乎觉得表达得还不够继续用他有限的词汇努力描述:“坏阿姨要伤害我和妈妈爸爸一下子就冲过来保护了我们!爸爸最勇敢了!就像电视里的超人一样!” 孩子纯真的话语没有任何修饰却最直接地戳中了核心。
他将那天惊心动魄的一幕简化成了一个“英雄打败坏人”的故事而故事里的英雄就是他曾经有些畏惧、有些疏远的爸爸。
凌云的眼眶瞬间湿热。
他从未想过自己在儿子心中竟能获得如此至高无上的评价。
“英雄”这个他曾在商场上获得过无数赞誉都未曾在意过的词汇此刻从儿子口中说出却重逾千斤狠狠砸在他的心坎上。
他紧紧握住儿子的小手喉咙哽咽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所有的付出所有的伤痛在儿子这句“英雄”面前都变得无比值得。
温婉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鼻尖再次泛酸。
她看到凌云眼中闪烁的泪光和无法掩饰的激动也看到儿子脸上全然的信赖与崇拜。
这幅父子情深的画面与她过去五年里看到的冷漠与隔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强烈地冲击着她的心防。
是她一直隔在父子中间吗?还是凌云曾经的忽视才造成了曾经的疏远?而此刻这道鸿沟似乎正被“英雄”的壮举和孩子的纯真一点点填平。
“琛琛说得对。
”温婉走上前轻轻抚摸着儿子的头发声音温和而肯定“爸爸很勇敢保护了我们。
” 她的话是对儿子的回应更像是一种无意识的认可飘进了凌云的耳中。
凌云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她那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感激有悔恨更有一种重新燃起的、小心翼翼的希冀。
琛琛得到了妈妈的肯定更加开心了。
他趴在床边开始叽叽喳喳地跟凌云说起这两天在家的趣事画了什么画玩了什么玩具。
凌云耐心地听着时不时回应一句虽然虚弱但眼神始终专注地落在儿子身上。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这一家三口身上。
病床上的父亲床边的儿子以及站在一旁温柔注视着的母亲……构成了一幅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温馨美好的画面。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却也混杂着一种名为“家”的暖意。
温婉看着这和谐的一幕心中那片坚冰融化的速度似乎更快了。
理智告诉她不要轻易动摇过去五年的伤疤依然存在;但情感上眼前这个男人用生命付出的代价以及他此刻对儿子流露出的、毫不掩饰的父爱都让她无法再硬起心肠完全无视。
这份短暂的温馨像沙漠中的甘泉滋润着干涸的心田也让她一直坚定的离婚念头产生了剧烈的动摇。
她沉默地看着心乱如麻。
而凌云在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天伦之乐时看向温婉的眼神也越发深邃。
儿子的话语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勇气病房里这梦幻般的温馨氛围更是催生了他内心压抑已久的渴望。
一个念头在他心中疯狂滋长几乎要破土而出。
这温馨能成为常态吗?他还有机会吗? 病房里的温暖时光在琛琛稚嫩的笑语中缓缓流淌却不知这看似平和的表面下两颗成年人的心正经历着怎样的波涛汹涌。
而这份由孩子带来的温馨与肯定无疑为接下来某人即将提出的、石破天惊的请求铺上了最柔软却也最不确定的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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