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晴病愈后没两天唐七夜身边的老仆便来传话说唐先生请苏姑娘去他暂住的山洞一叙。
该来的总会来。
苏晚晴心中了然这位萧珩的亚父目光如炬观察了这些时日如今是要亲自与她谈谈了。
她整理了一下衣衫神色平静地跟着老仆去了。
唐七夜住的山洞比寻常人的要宽敞些收拾得也干净除了必要的床铺桌椅几乎没有多余物件透着武者特有的简洁。
他正坐在一张粗糙的木桌旁慢条斯理地煮着茶见苏晚晴进来抬手示意她坐下。
“唐先生。
”苏晚晴依言在对面坐下姿态不卑不亢。
唐七夜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将一杯刚沏好的、色泽清亮的茶推到她面前。
茶香袅袅带着一丝苦涩的气息。
他这才抬起眼目光平静却极具穿透力地落在苏晚晴脸上缓缓开口:“苏姑娘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但苏晚晴明白他指的不仅仅是打理营地的辛苦更包括流放路上的一切以及……与萧珩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分内之事谈不上辛苦。
”苏晚晴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语气平和。
唐七夜看着她沉稳的动作和眼神微微颔首:“珩儿性子冷不善言辞更不懂如何与人相处尤其是女子。
他若有做得不妥、让你受委屈的地方老夫代他向你赔个不是。
” 苏晚晴放下茶杯迎上他的目光:“唐先生言重了。
世子为人如何我心中有数。
流放路上若无世子照应我未必能走到今日。
至于其他……” 她顿了顿语气依旧平稳“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这样也很好。
” 她指的是那份和离书和如今这种介于同伴与某种微妙关系之间的状态。
唐七夜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这女子心性确实非同一般。
不怨不忿不卑不亢看得清形势也守得住本心。
他话锋一转语气沉重了几分:“想必姑娘也清楚萧家如今处境艰难强敌环伺前路未卜。
珩儿肩上的担子很重。
” “我知道。
”苏晚晴点头“所以更需要上下齐心。
营地里的每一个人都在为此努力。
” “包括姑娘你?”唐七夜追问目光锐利。
“自然。
”苏晚晴回答得毫不犹豫“我既在此处便与营地休戚与共。
” 山洞内安静了片刻只有煮茶的陶壶发出轻微的“咕嘟”声。
唐七夜忽然叹了口气神色间露出一丝罕见的疲惫和复杂:“思思那孩子……被我惯坏了。
她心思单纯执念却深若有冒犯之处还望姑娘海涵。
” 苏晚晴微微一笑笑意却未达眼底:“唐姑娘率真可爱我并未放在心上。
只是有些界限还需分明为好以免徒增烦恼。
” 她这话说得委婉意思却明确:唐思思的小动作她可以不计较但若涉及原则她也不会退让。
唐七夜是何等人精立刻听出了弦外之音。
他深深看了苏晚晴一眼终于将谈话引向了核心:“苏姑娘你觉得珩儿如何?” 这个问题直白得有些突兀。
苏晚晴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心跳漏了一拍。
她垂眸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叶沉默了几息才抬起眼目光清澈而坦诚:“世子能力卓绝意志坚定是难得的领袖。
于公我敬重他;于私……”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最终还是选择了最真实的感受:“他或许笨拙不善表达但……并非无心之人。
” 她没有说更多但这一句“并非无心之人”已然包含了太多信息。
她看到了他的努力感受到了他那些笨拙举动背后的心意。
唐七夜看着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柔软和坚定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消散了。
他拿起茶壶亲自为苏晚晴续上茶水语气变得温和而郑重:“珩儿能得姑娘倾心相助是他的福气。
前路艰险望姑娘能一如既往助他、亦是助你们自己走出一条生路。
” 这几乎已经是明示的认可和托付了。
苏晚晴站起身对着唐七夜郑重一礼:“晚晴定当尽力。
” 从唐七夜的山洞出来傍晚的风带着凉意吹在脸上苏晚晴却觉得心头一片清明。
与这位亚父的谈话像是一次无声的交锋也是一次彼此的确认。
她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和态度也得到了对方隐晦的认可与支持。
她抬头望去正好看见萧珩从不远处的练兵山谷回来似乎正朝着她这个方向张望。
见到她他的脚步明显加快了些。
夕阳的余晖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也映亮了他眼中那抹不易察觉的、名为关切的色彩。
苏晚晴站在原地看着他向自己走来嘴角不自觉地微微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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