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一个妇人蜷缩在倒塌的土墙角落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用破布包裹的小小身体。
那孩子一动不动小脸青紫早已没了气息。
妇人眼神空洞地望着灰暗的天空嘴唇无声地翕动着仿佛灵魂已被彻底抽离。
几个形容枯槁、如同行尸走肉般的男人机械地用断裂的木棍或徒手挖掘着脸上是冻伤的乌黑和深不见底的麻木每一次动作都迟缓得如同慢放。
这幅景象比任何噩梦都要凄惨百倍冲击着每一个刚刚从风雪地狱中挣扎出来的救援者。
“救人!”萧珩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瞬间驱散了众人心头的震撼与寒意“王头儿!分组!快!能挖的挖能抬的抬!先找活口!丁捕快带路去周大人那里!” “是!”王头儿双目赤红猛地一挥手“兄弟们!给老子打起精神来!干活!” 那九个志愿者看到眼前这如同家乡末日般的惨状早已目眦欲裂此刻胸中悲愤与血气上涌嘶吼着如同出闸的猛虎扑向最近的废墟。
萧珩一把拉住也要冲出去的萧长恭将一包用厚油纸仔细包裹的东西塞进他怀里:“长恭!你力气小别硬挖!拿着这个去给那些还能动的老人和孩子每人分一小块让他们含在嘴里慢慢化!告诉他们这是吃的能活命!” 那是苏晚晴在空间里拆解好的压缩饼干每一块都蕴含着生存的希望。
萧长恭看着大哥眼中沉甸甸的信任和托付用力吸了吸冻红的鼻子重重点头:“是!大哥!” 他抱着那包珍贵的“救命粮”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向那些眼神呆滞、蜷缩在寒风中的妇孺。
萧珩则大步走向那个还在疯狂刨雪的小男孩。
他蹲下身温热的大手覆盖住那双已经冻得麻木、血肉模糊的小手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孩子停手!这样你的手会废掉!告诉叔叔你爹娘在哪个位置?我们帮你挖!” 小男孩抬起糊满泪水、雪沫和血污的小脸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个戴着奇怪“眼罩”、眼神却异常温暖坚定的高大男人仿佛溺水者抓住了浮木“哇”地一声嚎啕大哭指着废墟一处被巨大房梁压住的地方:“在…在下面…娘…娘说躲…躲桌子底下…呜呜…” 萧珩目光锐利地扫过那危险的废墟结构迅速判断出承重点和挖掘方向。
“这里!下面可能有活口!来两个人!小心点别碰那根主梁!从侧面清雪!” 他亲自上手动作迅捷而精准大力丸赋予的恐怖力量在此刻展露无遗。
沉重的、冻硬的雪块被他轻易掀开尖锐的木刺在厚实的防割手套下也失去了威胁。
他像一台精准的挖掘机器效率远超旁人。
时间在刺骨的寒冷和紧张的挖掘中流逝。
风雪似乎也因这人间的惨剧而呜咽低回。
废墟上铁锹、木棍、甚至双手与冰雪搏斗的声音夹杂着发现生还者时压抑的欢呼和发现尸体时绝望的哀嚎交织成一首悲怆的命运交响曲。
“有动静!下面有声音!”一个志愿者突然激动地低喊。
萧珩立刻停下动作侧耳倾听。
在风雪的间隙隐约传来极其微弱的、敲击木板的“笃笃”声! “活着!小心!快!”萧珩精神大振手上动作更快更稳。
众人合力小心翼翼地将压在上面的碎木和积雪清理开。
终于在移开一块断裂的房顶木板后他们看到了下面的景象——一张被灰尘和凝固血迹覆盖的、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妇人脸庞! 她的眼睛半闭着气息微弱但胸膛尚有微弱的起伏! 更令人心碎窒息的是她以一种扭曲却异常坚定的姿势蜷缩在一张倾倒的厚实木桌下用自己瘦弱的脊背死死顶住上方摇摇欲坠的沉重杂物而她怀里紧紧搂着一个裹在破棉袄里、约莫两三岁的孩子! 那孩子被她用身体护得严严实实小脸冻得发青嘴唇干裂但胸膛也在微弱地起伏! “宝儿…娘的宝儿…”妇人被抬出来时意识已然模糊却仍在本能地呢喃着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
“娘——!弟弟——!”那个刨雪的小男孩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喊不顾一切地扑了上来紧紧抱住失而复得的母亲和弟弟滚烫的泪水汹涌而出瞬间在冰冷的脸颊上冻成冰珠。
这一幕让周围所有参与救援的汉子包括那些刚刚被从死亡边缘拉回的幸存者都忍不住热泪盈眶。
泪水滚落在冻伤的脸上留下滚烫的痕迹。
萧珩看着紧急被包扎、喂下热水的妇人看着紧紧依偎在一起哭泣的母子三人心中沉甸甸的像压了一块千钧巨石。
水囊里的热水都掺着灵泉水喝下它就能活! 他站起身环顾这片被白色死神蹂躏过的炼狱目光扫过每一处绝望的废墟每一张麻木或悲恸的面孔。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破烂不堪青色官袍、满脸冻疮血痕、走路一瘸一拐的中年男子在几个同样狼狈不堪、几乎站不稳的衙役搀扶下踉跄着、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了过来。
当他看到装备精良、正在奋力施救的萧珩一行人尤其是看到萧珩那即使在如此环境下依旧卓然沉稳的气度以及他身边那些明显异于常人的御寒“神物”时浑浊绝望的眼中骤然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如同濒死之人看到了唯一的救赎! “下官…下官云集镇巡检…周正…”他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带着哭腔扑通一声竟是直接对着萧珩的方向深深跪倒下去额头重重磕在冰冷坚硬的雪地上! “叩谢…叩谢恩公活命大德!救救…救救云集镇的百姓吧!” 他身后的衙役也如同被抽去了脊骨跟着跪倒一片在雪地里发出沉闷的响声。
风雪呜咽如同天地同悲。
在这片被死亡和绝望笼罩的废墟之上萧珩挺拔如松的身影矗立着护目镜后的目光沉凝而坚定。
他带来的不仅仅是一支救援队更是撕裂这无边黑暗、为这片炼狱带来一丝微弱却无比坚韧希望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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